在郵輪的最後一晚，夏雋棋找了時間到心心房裏，說了告白的話語，兩人溫存了一下、親熱了一下，他說的話語很動聽，眼神……她也拒絕不了，於是沒有猶豫便開始回應他</p>

久違的戀愛</p>

久違的“男朋友”這三個字</p>

因為他已經先預告了，等船一抵達香港，他就沒有時間，所以後來沒接到電話或者簡訊，心心也不覺得奇怪</p>

開始覺得不對勁是入住香港飯店後，他只傳來“早點睡，晚安”這麽簡單又不帶感情的訊息，她簡直傻眼，都十點多了，總不可能這時候還在開會吧？昨天晚上明明依依不舍，要不是對講機又響起，天亮才離開也不奇怪，但不到二十四小時，感覺怎麽完全不一樣了？  </p>

默默等待不是她的風格，於是她回傳，“在忙？”</p>

“對”</p>

在忙又回得這麽快，手機分明還拿在手上，到底什麽情形？</p>

苞昨天在甲板輕吻她、在房裏法吻她的是同一個人嗎？</p>

千萬不要告訴她那個未婚妻是真貨，是的話，她會一掌拍扁夏雋棋，詛咒他一輩子找不到真愛</p>

反反覆覆到天亮，梳洗完後看到新的訊息，他說下午有時間，會直接在機場等她，她頓時覺得自己多想了，管理職位總是不容易，或許公司還進行了其他的討論也說不定</p>

可看到他時，心心立刻知道，自己太樂觀</p>

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過人的眼力可是居功厥偉，夏雋棋……絕對有問題</p>

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把行李托運後，心心跟他隨便找了位子坐下來等待</p>

“發生了什麽事？”</p>

夏雋棋笑了笑，“怎麽突然這麽問？”</p>

唉，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標準的有狀況，而且看他眼神黯淡的程度，狀況還不下</p>

“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跟我說，雖然隔行如隔山，我不見得可以明白你工作上的困難，不過……”心心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我想了解你，想聽你說”</p>

他反手握住她，“沒事”</p>

所以，他現在不想說</p>

她這下也沒招了，他現在的狀況明顯是低落還要裝沒事，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他假裝</p>

於是，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著，自己對他有感覺是真的，但不夠了解也是真的，未來等待他們的是聚少離多，早幾年，她可能沒把握，但現在不同，他們都經歷過一些愛情，也不是小孩，有足夠的力氣去抗拒那些可能犯錯的誘因，她覺得這次不會有問題</p>

心心有信心，但她的信心只維持了五分鐘</p>

因為，下龍灣餐廳的那對神奇兄妹又出現在她附近看得出來哥哥雖然力圖阻止，但也抵擋不了妹妹的風風火火  </p>

機場人多，加上兄妹兩人本來就在爭執，因此並沒有註意到剛好被四、五名旅客擋到的他們</p>

而當兩人看到這對兄妹時，都有志一同的想辦法盡量讓前面站著的旅客遮住自己，只是，視線可以擋，聲音卻無法</p>

方律宜的聲音在吵雜的機場裏依然清楚，“他為什麽還來送那女人？”</p>

“律宜，他去哪不用跟你交代，倒是你這樣跑出來，爸會擔心，你媽也會擔心的”</p>

心心想，這位哥哥還是那樣正常又可憐，還有，什麽叫做“那女人”？她有名有姓，而且現在是夏雋棋的女朋友</p>

“你不是已經跟他說了嗎？”</p>

“我跟他說，是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被騙，但他要怎麽選擇，那不是我可以決定的”</p>

前天律宜跑來跟他說那件事的時候，他還以為妹妹發神經，後來禁不住，只好去跟她所謂的證人見了面</p>

證人是個普通上班族，趁著年假帶新婚妻子旅行，感覺不像事先安排好的  </p>

由於律宜似乎答應他，只要他能說實話，會再提供他們夫妻一次免費的郵輪之旅，因此對方倒是非常大方且主動，說完，甚至提供核心科技企劃部主任羅蔓文的電話，表示若還需要，也可以跟羅小姐求證——以前孫家少爺進核心科技時，就是在她手下學習，那次的南部參訪，她也有去</p>

那天的狀況大概是這樣的，晚餐時，他剛好坐在羅蔓文附近，聽到羅蔓文跟同桌的其他廠商說，李心心在獵男方面非常大膽，只要看中目標就會不擇手段，她年紀輕輕就擔任主任秘書，也有傳聞她跟老董關系匪淺，好幾次開會太晚，老董都先讓司機繞路送她回家，自己搭計程車</p>

血緣關系？當然不是，秘書課有資深老秘書，司機也做了二十幾年，都很清楚老董有哪些近親遠親，兩人在李心心應征之前，都沒見過這號人物</p>

罷開始她在秘書課擔任小妹，影印、沖咖啡、送文件，沒什麽特別，沒多久，一個秘書辭職，大家都想叫自己的朋友來投履歷時，人事公告已經先出來了，把李心心從小妹升為秘書</p>

餅幾年，等主要秘書退休、大家還在猜的時候，人事公告又出來了</p>

老董很信任她，全權交由她安排，有個秘書倚老賣老，不肯聽她安排，結果是被調職，從此公司的核心正式進入李心心時代</p>

什麽關系會讓一個六十幾歲、有權有勢的人，破例拔擢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當主任秘書，還全然信任？</p>

羅蔓文苦笑，自己雖然是企劃部主任，但也吃過李心心的虧</p>

那位先生表示，因為覺得很八卦，所以記得很清楚，回到家後還說給太太聽</p>

方律浩一聽，夏雋棋喜歡了這麽久的女人居然是這種人，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純真的初戀對象，經過十幾年，已經不得了了</p>

他發誓，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而是不希望好朋友被蒙在鼓裏，所以才八卦了一回，對講機多連發，硬是把他叫出來，揭開他那美麗初戀的醜惡真面目</p>

夏雋棋打擊頗大，可是方律浩覺得是為他好，總比深入交往後，才發現女友是那種人要好得多</p>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夏雋棋冷靜了一天之後，似乎沒有打算放棄，還是在開完下一次的行前會後，來送那位金錢魔女</p>

當然，他更沒想到的是，妹妹居然想來當面戳破魔女的真面目</p>

為了不讓夏雋棋難做，也為了不讓方家丟臉，他這個苦命哥哥只好又跟來阻止妹妹，“律宜，機場這麽大，找不到的，回去吧”</p>

“我就不甘心嘛，他都已經知道那女人專釣有錢人了，還眼巴巴的來送機，有誰會一個人來搭郵輪啊，一定是知道夏家有錢，他又在船上當經理，才想辦法設計的吧，不然游客跟工作人員加起來三千多人呢，哪會這麽巧剛好遇上，一下要他送早餐、一下要他送宵夜，要求這麽多，大概也是想制造機會，孫家少爺釣不上，所以轉向夏家嗎？那個什麽羅蔓文的都說了，她不擇手段專搭有錢人，跟自家老董也是，不然憑什麽這年紀就當上主要秘書？”</p>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了，心心腦海中的聲音卻逐漸清楚</p>

原來是這樣</p>

身為主要秘書，她一向善於整理流程跟解讀意思，即便兄妹兩人說話顛倒也沒說清楚，但她還是很快的抓出關鍵字，梳理出前因後果  </p>

她心中有一種混合著憤怒跟遺憾的感覺</p>

憤怒的是，夏雋棋居然相信那樣的流言；遺憾的是，他們之間果然沒緣分</p>

她掙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子，正視他，“這就是你昨天消失到晚上才跟我聯絡的原因？”</p>

夏雋棋沒說話</p>

“所以你相信那些傳聞？”</p>

他並不想相信，但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動搖了，因為他身邊就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p>

常常有人想認識方律浩，但那都是在宴會之類的公開場合，大方表明“我對方家少爺你有興趣”，而他前任小模女友一開始卻裝作不認識他，偶然在書店巧遇請他取書，又不小心在唱片行相遇，他很驚喜，以為是註定好的緣分，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對方的刻意設計，她看中的只是他的家世背景，後來知道實情，大受打擊，還消沈了好一陣子</p>

夏雋棋的父親也是，都曾經因為這樣的“真愛”而要跟他母親離婚，還會幫對方說好話，“她不知道我是誰”、“她以為我只是普通人”，卻不知道看似善解人意的女人，早把他的身家背景都模得通透，甚至還做了分析跟教戰，只為了一舉虜獲男人的心</p>

想嫁入豪門的女人能做到多不可能的事情，他比誰都清楚</p>

他和李心心……的確很久沒有聯絡，也不明白現在的她究竟是什麽樣子</p>

回到香港後，他聯絡了一個也在科技業工作的熟朋友，李心心的確是被老董破例提拔，因為太年輕就手握大權，因此知道的人不少，開會太晚送她回家也時有所聞，兩人的親族都還在，不可能有血緣關系</p>

至於孫家少爺那件事，也是真的，因為參訪團人數多，還有接待廠商跟配合廠商，加起來超過五十人，也無法造假</p>

理智告訴自己，應該就這樣停下來，但感情上，卻又真的無法舍棄</p>

即便是此刻，他依舊很矛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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